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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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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樓老太太確認樓聽跟著樓家人離開後, 掛上了電話。

樓崢從辦公室外面走了進來,手上拿著兩個小巧的玻璃瓶,一瓶裝著粉色的液體, 一瓶裝著淡黃色的液體。

“媽, 這是最終版本的進化液。”粉色液體被放在桌上,“已經成功讓實驗體長出了六翼, 但是到底還不穩定,之後還得想辦法再進一步研究。”

“好。”老太太雙手捧過那瓶粉色液體,眼中狂熱。

這時,桌面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樓老太太接起,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急躁的男聲,說著外國語言。

樓老太太聽完,露出笑容, 不急不躁地說:“你放心,我已經讓人把樓聽接過來了,這次我們一定會展現出樓家的誠意,不會讓華蘭因為這件事傷害樓聽。……你們飛船已經快到鄰國了?行,我一定會準時把樓聽送過去的, 你們只要準備好接應就行。”

對話結束,樓老太太掛上電話, 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辦公桌對面,樓崢等她講完電話才出聲:“是撒拉弗國王嗎?”

“他們怕華蘭因為樓聽襲擊裘法的事對他做什麽, 所以想要把他接走,他們會走鄰國的路線, 然後飛越月灣山脈,在華蘭邊境等我們把六翼天使送過去。”

鄰國因為從首相到部分重要官員都是組織的釘子, 現在處於人手不足,各方面都有些混亂的重組時間,剛好給了撒拉弗王國鉆空子的機會,月灣山脈連接著兩國,恰好研究所和天上囚籠也都在這裏,是偷偷接走樓聽的最佳地理位置。

此時,那艘曾經抵達聯合國大樓潛伏的軍事飛船,又出現在了鄰國上空,朝著月灣山脈的方向前進。

“這次主一定不會拒絕我們了,龍錦辜負了他。”

“沒關系,我們會讓他知道他有多珍貴,他是屬於撒拉弗的!”

被拒絕過一次的信徒們神色亢奮,滿臉狂熱。

沒有任何一個私人機構可以提供那樣一艘戰時用的軍事飛船給他們,除非有國家在背後提供,沒有哪個國家會為了樓聽這麽瘋狂,除非那是撒拉弗王國。

撒拉弗這個國家的人民對六翼天使的特殊感情,以及靈魂深處的敬仰與愛戴是遠超外界人們想象的。這是因為宇宙大融合期,撒拉弗王國的建國者就是一位六翼天使。在那混亂而危險的時代,這個由象征著公正公平與正義的國家簡直就是一片樂土,是所有人向往的神之領域。

因此當樓聽誕生後,撒拉弗王國的國民都認定他是他們的建國者的血脈或者轉世,總之肯定跟祂有關。所以樓聽如果願意去撒拉弗,國王甚至甘願禪位。

只是外人很難理解和相信他們的這種與生俱來的對六翼天使的感情,即便撒拉弗國王在社交媒體上這麽公開說過,人們也只當他肯定是在作秀,他知道華蘭不會放人才這麽喊,哪個權力者會把手上的權力拱手相讓?

但是樓老太太知道,這是真的,只要樓聽去了撒拉弗,他就是那裏的王,他會擁有在華蘭和其他國家都無法擁有的一切。因為從樓聽出生後,撒拉弗王國就為樓聽提供了很多,王室飽含狂熱愛意的表白信每月一籮筐。

好處全部被她收入囊中,表白信全都被她付諸一炬。

樓老太太的目光看向樓崢手上的另一瓶液體。

樓崢將其放在桌面上,遲疑了一下才說:“這是針對六翼天使的返祖細胞的毒藥,這次是完成品,只要樓聽全部喝下去,神仙也救不回來。媽……”

老太太握著這瓶毒藥,絲毫不在意樓崢臉上的一絲不忍:“等樓聽到了,就想辦法讓他喝下去。”她又拿過那瓶進化液,狂熱之色再次浮現,“這個世界上,只需要一個六翼天使。我,才會是那個被撒拉弗王國接走成為一國之主的人。從此以後,我將跟華蘭總統平起平坐,誰也休想再瞧不起我!”

為了這一天,老太太等了很久了,從樓聽誕生的那一刻起,這個計劃就在她的腦中成型了。如今終於就要得償所願,她壓抑已久,幾乎都藏在優雅精致平和的外表下的情緒劇烈翻湧了起來。

在她那個時代,樓家並不是一個大家族,在華蘭的返祖圈子裏排不上號,她也不是一個返祖純度很高的人,是在十二生肖學院裏總是站在角落裏的人之一,不像鳳家、武家的那些少主,總是處於人群的中心,她暗戀的對象的目光也總是落在那些閃耀的女孩子身上,而從不將她放在眼裏。

“真羨慕他們,一出生就在羅馬,為什麽我的返祖純度不能高一點呢?”有同學抱怨道。

是啊,為什麽我的返祖純度這麽低,能力這麽差勁。她常常這麽想,想到抑郁低落,常常在午夜哭泣,總覺得別人都在嘲笑自己。

這種情況嚴重到後來她不得不出國去治病,然後,她的世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外國對天使族的崇拜令她大受震撼,無論走到哪裏都會被特殊對待,餐館的老板會急匆匆趕來招待她,為她免單,一座城市的議員聽聞她的存在,都會邀請她到府上共進晚餐,無數的甜言蜜語從四面八方湧來,她暢通無阻,她備受歡迎,她是人們的寵兒。

她的病不藥而愈了。

她在異國他鄉過上了夢寐以求的生活,禮物流水般送入她的住所,名流貴族搶著邀請她參加晚宴,她在晚宴上成為人群的中心,她的頭越揚越高,她註意到角落裏似曾相識的艷羨目光,越發高高揚起頭顱。

但是現實很快將她一巴掌打落在地,更高返祖純度的天使返祖人出現了,原本獨屬於她的鮮花掌聲湧向新來者,哪怕她其實並沒有受到太多冷待,但是她仍然感覺到了巨大的落差感,不由自主地跟其他天使進行各種攀比,一旦發現自己擁有的比人家的少了一點,便難受得睡不著覺,覺得自己被人瞧不起了。那種曾經在華蘭的不甘,嫉妒和恨天不公的感覺再次奔湧而來。

想要全世界的天使都死光,獨留下她一個享盡一切名利寵愛。這枚種子就是那時埋下的。但是她心裏也清楚這不過是無能的妄想,無論澆多少水都不可能發芽,卻因此更加內心激憤和偏執。

——直到樓聽出生。

六翼天使,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六翼天使,連一個國家都會為他臣服,將王位拱手相讓。在他面前,所有天使都會黯然失色,都會被所有人排到後面去。

於是,一個瘋狂的念頭出現在了大腦中。

……

在樓聽和樓家人離開不久後,第九處的人果然如裘法預料般趕到了,得知樓聽已經被樓家人帶走後,一群人又立刻轉身走了,那架勢,顯然不會輕易放過樓聽,哪怕搞不死樓聽,也會讓他吃上一頓苦頭。

裘法看著那些車子遠去,看向景姵,酸溜溜地說:“你對樓聽的用心良苦,看來還沒結束。”

他本來以為國際法庭結束,她的計劃也結束了,可是眼下看來,還沒完呢。

景姵牽著他往跑車的方向走:“還差一點點啦,不過這點不需要我參與了。啊,不對,需要參與一小部分。”

裘法頓時眼神警惕起來,瞪著她。

“走吧走吧,我送你去附近的船塢。”景姵笑道,心虛般摸了摸自t己的頭。

……

在樓家回雲錦州的私人飛船上,樓聽腦中思緒萬千,從身到心都在痛苦,但他仍然將一切的痛苦都歸咎在裘法身上,都是因為他,他的神才收回了對他的偏愛,他奪走了他的一切,他一定要殺了他,絕對要殺了他。

只要他死了,景姵就不會喜歡他,對他的喜愛就會回來了。

跟樓家人離開,未嘗沒有跟景姵賭氣的成分,她不要我,多的是人要我!

作為她偏愛的對象,他知道自己有多強大,多麽受人崇拜,樓家因為他得到了多少好處,現在又因為他吃到了多少苦頭,他們巴不得他回樓家。只要他向任何人釋放一點善意,他們就會對他掃榻相迎。

到時候你就等著後悔吧!他可不會被你三言兩語就哄回去!

飛船上,來接樓聽的樓家人極盡所能地討好樓聽,端茶倒水,醫生小心翼翼的為他的傷口上藥,生怕惹得他半點不快。

飛船一路從湘州抵達雲錦州,來到月灣山脈研究所,老太太已經等在門口。

“孩子,你看你傷成這樣,得多疼?”老太太看起來痛心又憐愛。

被裘法折斷的羽翼已經被樓聽扯掉,因此身體修覆系統率先選擇治療更重的傷口,所以他身上的其他傷都還沒自愈,他原本就偏向蒼白的臉色慘白,即便濕漉漉血淋淋的衣服已經換掉,濕漉漉的長發也幹了,卻仍然十分狼狽。

“這些多餘的話就不要說了,直接告訴我想知道的。”樓聽避開她伸過來想要抓他胳膊的手。

老太太頓了頓,失落地說:“你心裏還在怪我,即便我做出再多補償。可是,我當時又有什麽辦法呢?你母親當時已經是樓家說一不二的家主了。”

“老太太……”樓家人急忙想要安慰老太太,卻又不知道說什麽。他們當然知道老太太這話是什麽意思,無非就是樓聽小時候在樓家被隔離那些年的事,站在樓聽的角度肯定覺得那麽多年她才來愛護,早些時候幹什麽去了,所以無論老太太對他多好,樓聽都一副不太領情的樣子。

但是他們也不敢責怪樓聽,更何況也不能去怪罪樓甯舟這個家主,想來想去,果然該怪的還是樓聽那個父親,真是太會裝了,所有人都以為他真是個什麽正義大法官,結果竟然幹了殺人犯罪的事,導致了這一悲劇的發生。

於是七嘴八舌,“樓聽,這個真的都怪褚劍芳那個偽君子!”

“是啊,都是他欺騙了家主,家主才會誤會你的。”

“真該死啊那男人!也不知道偷偷殺了多少人!至今都不知道哪些人慘遭了他的毒手!”

“好了好了。”樓老太太制止了他們,“你們先回去吧,我這裏用不著你們,學校不是要開學了嗎?升學學分都夠了嗎?快回去吧。”

樓家的飛船又起飛離開了。

樓老太太對樓聽說:“走吧,我們進去說,你想知道的事情,事到如今,我都會告訴你。”

……

樓聽動靜鬧得那麽大,全世界都知道,樓甯舟自然也知道,在樓老太太安排在湘州的樓家人把樓聽接回來的命令下達下去的時候,她也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她頭痛欲裂,已經幾天沒睡覺,她無法閉上雙眼,無法停止工作,一旦停下來,窒息的痛苦就會將她淹沒。

她的眼睛布滿紅血絲,翻看著桌面上的一大沓調查文件,上面全是樓家在月灣山脈的那個研究所的相關資料。研究人員、研究內容、研究成果等等。

從樓聽的監護責任轉移到樓老太太身上後,樓甯舟就沒有管過任何樓聽相關的事,其中自然就包括天上囚籠下面的研究所。

那個研究所是和天上囚籠同時間打造出來的,建立的目的是尋找能夠通過外力抑制樓聽的能力的方法。從打造結束,樓聽被關進天上囚籠之後,每個月都會從樓聽身上提取血液進行研究,每年耗資巨大。

可是,既然樓聽的能力其實並不是單純的被動技能,並不需要依靠外力來控制,那這個研究所這麽多年都在幹什麽?

樓甯舟越想越不對,她讓人把這些資料找來,卻發現上面全都是一些亂七八糟毫無價值的東西,這麽多年來研究所沒有提交絲毫成果。與此同時,很多過去的記憶紛至沓來,在她腦中一一重現。

她在被嚴苛到堪稱虐待的她的高壓下長大,遇到了褚劍芳,她第一次品嘗到了被愛的滋味,陽光撕裂了陰雲,落在了她的世界裏,他教她什麽才是真正的愛。

“你看,我們不會因為愛蝴蝶,就把它的翅膀撕下來對不對?”男人張開合攏的雙手,美麗的蝴蝶從中飛起,在花叢間翩翩飛舞。

“愛是小心翼翼的,不忍讓她受傷,害怕她會受傷。你總是一天沒見就多出一身傷,我每天睡覺都心驚膽戰,睡得很不安穩。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

那一次他哭著質問:“到底是誰在傷害你?我一定要送他進監獄!”

她終於明白,真正的愛是什麽樣的。她第一次反抗了虐待狂一樣的母親,搶過她砸向自己的棍子,輕而易舉地將其折斷,扔到一邊。

她的返祖純度是樓家有史以來最高的,只是從小就在母親名為教育,實則變態一樣的控制和虐待下長大,她不敢反抗,被精神打壓,明明是最強的卻被弱者一次次碾碎自尊。但是當她開始反抗,強大的母親就開始怕了,她再也不敢動她一根毫毛,甚至很快開始服軟,想要跟她和好。

後來,她成為了很合格的返祖家族家主,樓家在她的領導下更上一層樓,在華蘭返祖家族圈內已經頗有名望,他也成為了大名鼎鼎的大法官。

後來兩人結婚了,他們很幸福,她懷孕後他比誰都更期待他們的孩子的出生,在孕期形影不離地陪著她,在生產那天跟著進了產房,比她還要緊張,甚至哭了起來。

他哭得一臉期待和幸福,她也滿心期待和幸福。

可當她短暫的暈厥過後,在半昏半醒間,卻看到了丈夫被燒成灰燼的畫面。

樓甯舟痛苦地攥緊手指,額頭青筋鼓起,她很少回憶幾十年前的這些記憶,一旦觸碰,就痛徹心扉,可是現在,她卻強迫自己重新面對,站在理性的角度。

後來呢?後來她追問當時產房裏唯一的目擊者,也就是她的親生母親發生了什麽。

“那孩子是六翼天使,他一出生就面對陌生的世界,難免會恐懼,所以能力失控了,他審判了產房裏的所有人,醫生和護士都嚇暈過去了,劍芳他……”

“他審判了所有人,為什麽死的會是劍芳?為什麽?!”

“根據撒拉弗王國那邊給的六翼天使的資料,樓聽的能力會殺死犯罪者……”

“劍芳犯了什麽罪要被殺死?你說啊,你不是在現場嗎?你說啊,你看到了什麽!”

“我什麽都沒有看到。”

“不是說被審判者的犯罪記憶會出現嗎?你什麽都沒看到是什麽意思?”

“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是犯罪了才會被殺的。”

明明每一個被審判者的過去都會被拉出來被看到,可是她的母親卻什麽都沒有看到,什麽都沒有,丈夫卻被審判死了,也沒有任何調查結果證明丈夫殺過人,她要怎麽相信他隱瞞了他的黑暗面,表面上是法律的最後一道防線,背後卻觸犯了法律,並且嚴重到被審判死?

她無法面對,所以只能將樓聽丟遠,她原本想將他交給政府,但是老太太和其他樓家人都不同意,她無心也無力多管,就隨便他們。

就這樣,這三十年,她堅信丈夫是無辜的,樓聽那令人憎惡的能力無故殺死了他,直到現在,那個很多年前沒有解開的謎團又一次出現了。

她的丈夫到底是為什麽被樓聽殺死的?他真的有罪嗎?老太太真的什麽都沒有看到嗎?

樓甯舟站起身,抓著這份什麽都沒有的研究所資料,以及這個謎團離開了辦公室,“準備去月灣山脈的飛船。”

這些搞不清的東西,她決定去問個清楚。

……

樓聽和樓老太太一起走進了研究所。

此時這個研究所內空空蕩蕩,很多房間的器材都被搬了個空,只餘下樓老太太和她的零星幾個心腹在,因此腳步踏在走廊上,有空空的回聲響著。@無限好文,盡在晉t江文學城

他們走到茶室,樓崢坐到茶桌後面開始煮茶,樓老太太和樓聽相對而坐。

“你受了傷,就不要喝茶了,喝點白水吧。”樓老太太說,樓崢便提起燒水壺往空玻璃杯裏給樓聽倒了一杯白水。

樓聽沒有理會,只是盯著樓老太太。

“時間還那麽多,你這麽性急。要說的有不少,先讓老太婆我潤潤喉。”樓老太太仿佛有些無奈般搖搖頭,茶室開著空調,空氣很幹,她接過小兒子遞來的茶杯啜飲,姿態優雅。

茶杯擱置到桌面上,樓老太太這才幽幽說道:“這麽多年,你在天上囚籠裏不知道遭遇了什麽,突然心性大變,視我們這些家人於無物,就好像你真的是天上的神明,而我們是地上的螻蟻。但是有一個疑惑,一直壓在你的心底,將你跟這個人世連接在一起,永遠也無法擺脫。這個疑惑,就是——你的父親到底有沒有犯罪。”

銀白色的瞳孔微微變化,樓聽盯著樓老太太,“你終於要說了嗎?”

老太太對任何人都說當時在產房,她什麽也沒看到,突然間審判天秤就出現把褚劍芳給燒死了。但是這是不可能的,現在樓聽對自己的能力已經一清二楚,只要被審判死,那旁觀者就一定能看到是為什麽被審判死。

那個他素未謀面的父親的死亡,是他曾經痛苦的根源,他的母親因此憎恨他,所有人因此恐懼他。他曾經做夢都想要知道父親死亡的真相,可作為唯一的目擊者的樓老太太卻說什麽都沒有看到。

這個謎團從他年幼時就存在,哪怕他後來將自己從這個世界分離,用與世隔絕的眼光看待一切,這個疑惑也偶爾會悄悄浮現,像蜻蜓點水從腦海中掠過,存在感不強烈,但確實存在。

所以在樓老太太打電話要他回樓家的時候,他回來了,除了跟景姵置氣,就是真的想要知道。一個問題一直在腦海中轉,是很煩人的。

“我既然說了會告訴你,就不會食言。”茶室裏開著空調,空氣很幹,樓老太太又喝了一杯茶,“這件事得從好多年前說起。”

她這一輩子都在痛恨自己的返祖純度不夠高,沒能像別人一樣成為人群中心,成為受到優待的那個人,在國外的經歷短暫的治愈她後更深的加重了她的偏執和抑郁。可她的女兒樓甯舟卻生來就擁有她渴望的一切。

她一邊嫉妒著女兒,又一邊盼望著她能給她帶來榮耀。樓甯舟表現得好,她嫉妒,樓甯舟表現得不好,她憤怒。她依靠掌控和羞辱強大的女兒來獲得了某種愉悅和滿足。

但是,那個男人的出現改變了一切。

樓甯舟的反抗讓她覺得顏面盡失,那種被所有人瞧不起和嘲笑的難堪感再次鋪天蓋地的出現了。毫無疑問,那一刻樓甯舟成了她最恨的人。可是日漸年邁和流失的權力,讓她只能強人恨意,虛與委蛇,直到樓甯舟懷孕,她感覺自己找到了報覆的機會。

“那天你媽媽難產,五個小時都還沒把你生出來,我有些擔心,就也進了產房。等你生出來我們才知道為什麽會難產,你那時已經長出了六扇小翅膀。我抱了抱你,然後你爸爸拿著奶瓶要過來給你餵奶,在接過你的瞬間,事情就發生了。”樓老太太說,省略了她的那些陰暗的心思,強調了自己對女兒的栽培和女兒對自己的不理解。

樓聽感到咽喉幹澀,茶室內的空氣好像更加幹燥了。他終於還是伸手拿起了桌上那杯散發著熱氣的白水。

眼見著樓聽開始喝水,樓老太太臉上的皺紋仿佛都舒展了開來。

這個計劃在她通過B超的異樣,發現樓甯舟的孩子可能是六翼天使的時候就開始設計了,她曾經閱讀過大量文獻,想要找到能讓自己進化的方法,在撒拉弗王國那裏意外閱讀過六翼天使能力相關的情報,因此她產生了一個計劃。

計劃將在樓甯舟最幸福的時候實施。

生產那天,樓甯舟生下孩子後筋疲力竭昏迷了過去,樓老太太帶著小兒子樓崢和一個男人進入了產房。返祖家族內部的家庭醫院的弊端,沒有監控,病房空曠,整棟樓裏沒有幾雙眼睛。

產房內的醫生護士在瞬間就被擊暈了過去,正心疼地伏在床邊看著妻子的褚劍芳震驚地看著闖進來的幾人,目光在那個陌生男人臉上驚疑不定,只因為那張臉,跟他竟有八分像。

“你們……”

“生了那麽久,我過來看看什麽情況。”老太太笑著說,然後看向那個跟女婿有八分像的男人,男人眼神古怪陰冷,褚劍芳一看就知道是殺人犯的眼神,危機感瞬間讓他汗毛直立。

“去吧,那孩子在那裏。”老太太對他說。那個殺人犯便走向臺上還未被包裹好的新生兒。

“幹什麽?!”褚劍芳立即沖過去要保護自己的孩子,但是下一瞬間他就被樓崢打暈了。

樓崢雖然返祖純度也很低,但對付普通人綽綽有餘了。

樓崢打暈褚劍芳之後,立即和母親一起後退,飛快退出了產房。與此同時,那個殺人犯抱起了樓聽。他是被騙來的殺人狂,對這個據說是天使的“新玩具”充滿了昂揚的殺意,那殺意和他身上的罪惡在一瞬間激發了樓聽的自我防禦力,金光乍現,審判被觸發了。

樓甯舟被慘叫喚醒,半昏半醒間,朦朧之中,看到“丈夫”被燒成了灰燼。

醫生護士什麽也不知道,唯一的目擊者樓老太太證明是樓聽燒死了父親,而整個產房內確實僅僅充斥著樓聽的返祖波紋。

樓聽弒父,確鑿無疑。

樓聽看著突然說出這些話的樓老太太,表情空白,就好像突然間聽到了難以理解的信息,“……什麽?”

“當年被你燒死的那個人,不是你的父親,所以我說什麽也沒有看到,並沒有在撒謊。”

“……你為什麽這樣做?”

“為了讓樓甯舟受到懲罰。”那時,樓老太太看著女兒露出的痛苦表情,心滿意足,愉悅至極。從天堂掉進地獄的感覺,很不好受吧,這就是這麽多年仗著自己的返祖純度高,白眼狼一樣忘恩負義,對她這個辛辛苦苦生養她的母親不敬的下場。

“那他呢?”

“褚劍芳嗎?哦,那個帶壞我女兒的賤男人,我把他關起來,砍了手腳做了人彘後不久就死掉了,普通人就是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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